第10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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哪怕她其实有点害怕他。 邱绿微微抿起唇,她僵站着,“谢谢老师,我奶奶应该是有些忙……” 所以才会听到她的声音,就忽然挂断了。 老师蹲下来,他身上,有一种汗的气味。 “那老师开车送你回家吧。” 他的手压着她的肩膀,一点点的捏,一寸寸的揉。 很奇怪。 很可怕。 老师像成了一团黑漆漆的洞一样,深不见底,很可怕。 好可怕。 邱绿盯着地上,自己的鞋面。 那双破,又掉了色的布鞋。 “不用了,老师,”她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,但她紧咬着下唇,“我自己回去就行了,谢谢老师。” “哎,邱绿——” 她往楼下跑。 天色阴沉,四下,暗不见光,下着灰蒙蒙的雨。 破旧的校门口,却有一把红色的雨伞,鲜亮的刺进她的视线之中。 她低着头,一点点走过去。 对方没有说话。 但她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花香气味。 他冰冷,又苍白的手自伞下伸出来,牵住了她的指尖。 没有任何目的性,他却带着她避雨,撑着伞往前走。 他为她避风雨。 手紧紧地牵着她的。 紧紧地。 “你是过来接我的吗?” 她没有抬头,始终看着他们两个人相牵的手。 雨滴砸在伞面上,好久,她只能听到雨声。 “你受了欺负,我当然会过来接你了。” 邱绿抬头。 却一下子从梦中惊醒。 她起身,心跳的飞快,揽着床褥,在地龙烧的正旺的偏殿内,闷出满身的汗。 她今夜,点了灯笼放在桌上。 整座金云台,唯一的一盏灯笼。 隔着光影,她隐隐望见,外头还在下雪。 耳畔,只有神金撞龟缸的声响。 花白的雪,像撕碎的纸片一般片片落下来,地上的雪面堆积着,积了厚厚一层。 * 刻画着花鸟的灯笼,落着光影,映上少年的墨发。 他指尖里拿着一颗红色的琉璃珠,凑近了灯笼,透着琉璃珠,细细的看着。 马车微有颠簸。 雪路,马车行走越发不顺。 明玉川盯着指尖里捏着的琉璃珠,没说话,只是另一手不断咬着指甲,发出“咯咯”的声音。 丰充就坐在他的对面。 忍不住,递了张纸条过去。 ——殿下勿急,就快要回去了。 明玉川看了一眼,一边瞧着琉璃珠,一边咬着指甲,没说话。 丰充陪伴明玉川最久。 从他很小,便分在他的身边,看着他长大。 最知他的脾性。 哪怕是其心性大变之后。 ——殿下。 丰充纠结片刻,还是继续写。 ——您是否对绿奴太关心了? 明玉川将红色琉璃珠扔回了盒子里。 他喝了些酒,酒量自幼便因身体的缘故,十分不好,此时面上都泛着几分绯色。 他浅蹙起眉,“什么?” ——您太关心绿奴。 ——奴担忧您会关心则乱。 明玉川的指尖扯着垂落的墨发,他没说话,将丰充递来的纸攥成一团。 这便是不想说了。 丰充唇微张,继而,也闭口无言。 明玉川瞧着茶桌上搁着的木盒,他松了扯着墨发的手,移开视线,望向马车帘。 风雪吹打车帘,偶尔,露出外头的景致来。 他不大喜欢雪。 那年叛党将他压于剑下。 他低下头,看着猩红的血,从他的耳朵里流出来,他的手,脚,都是划烂的血痕。 他不大喜欢雪。 因雪,太容易脏了。 “殿下,”外头,是时和那寺人的声音,“金云台到了。” 明玉川被丰充扶着,踩过跪在地上的,奴隶的后背,又上了丰充的后背。 偌大的金云台之外,空无一人。 殿门紧锁,丰充正要开殿门,便觉明玉川轻拍他肩侧。 “放我下来。” 偶尔便会如此。 殿下若不觉得痛,不觉得冷,便会越发暴躁,无处宣泄。 丰充将他放下来,又听其所言,给明玉川脱了靴子,担忧的看着对方端着木盒,赤脚站在雪地上。 丰充开了门。 明玉川拖着右脚,感受着冰冷的雪一寸寸拂过他无甚知觉的脚面,他往前走,却忽的停了脚步。 黑漆漆的金云台内,亮着一盏灯笼。 邱绿打把红色的油纸伞,背身坐在门后,抱着灯笼,此处有遮挡的缘故。 她竟就带着这把歪歪斜斜的伞,穿着如球一般的厚衣裳,睡了过去。 明玉川弯着腰,静静的看着她的脸,光影将少女的面庞映照,她呼吸一起一伏,头上还戴着棉帽。 白皙的面庞,可人,又可爱。 他指尖想要过去蹭蹭她的脸。 今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