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七十三章离别
“艾琳公主，虽然以我的身份不敢僭越，您的这些仆人似乎是需要点教训了。” 克洛伊语气轻缓，笑意若有若无，扇子轻轻掩在唇边，眼神里藏着审视。 “您可以把他们送到贝朗公爵领，我可以帮您亲自调教。” 艾琳语调闲适，眼底却含着几分揶揄。 “克洛伊，若真要送去贝朗公爵领，怕是得连我一并送去，你觉得如何？” 克洛伊手里的扇子顿住，随即冷冷偏过头去，站在原地不再接话。 楼梯上，雷缪尔刚扣好外套的扣子，步履不疾不徐地走下来，眼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，随口问道： “艾琳今天带了客人？” “是啊，带克洛伊来看看……哎，等等，哥哥，你脖子上的印子是怎么回事？” 艾琳捕捉到雷缪尔衣领下超经意露出的痕迹，视线一顿。 “梅莉娅小姐也在？她人呢？” 雷缪尔被当场戳破，心情反而颇好，刚要开口，楼梯上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。 梅莉娅急匆匆地跑下来，发丝仍未完全干透，衣襟因慌乱而有些凌乱。她在楼梯上顿了一下，目光撞上艾琳和克洛伊，整个人猛地僵住，像是被抓了现行。 她脸色一红，尴尬地行了个礼，随即立刻朝门口走去，恨不得立刻逃离这个场面。 雷缪尔不紧不慢地伸手拦住她，语气不疾不徐，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笑意。 “跑什么？” 艾琳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场面，克洛伊却已经冷笑出声，语气不紧不慢： “维尔莱恩侯爵小姐倒是好兴致，不仅如此，竟还能在两场婚礼上同时起舞。” 梅莉娅当然能听出她言外之意。她实在不想待在这个修罗场，她想狠狠怼回去，但克洛伊的身份摆在那里，也只能憋着一口气，面色僵硬地站着。 在雷缪尔笑意逐渐加深的时候，艾琳先一步拦住了克洛伊的视线，语调轻快地说道： “克洛伊，你该不会是嫉妒梅莉娅小姐吧？” 克洛伊表情微僵，刚要反驳，艾琳已经自然地拉住她的手，随意地笑道： “没事啦有我可怜你，好了，别闹了，走吧，我答应带你去看玫瑰的。” 克洛伊被她扯着往后花园走，扇子差点从手里掉下来，眼神却依旧落在梅莉娅身上，像是话还没说完。 梅莉娅最终还是被送回了宿舍。 雷缪尔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，轻快的耍着流氓：“小梅，要不要今晚一起睡吧？” 梅莉娅的表情僵了一下，随即毫不犹豫地瞪圆眼睛，作势要关门把他拍在里面：“想得美！本小姐才不要再来一次！” 她现在还没从刚才的折腾里缓过来，腰还在隐隐作痛，更何况还有艾琳和克洛伊！要是被发现，她的脸还要不要了？！ 雷缪尔轻笑了一声，没有再坚持，只是抬手在她发顶揉了揉，像是在顺毛：“好吧，那我送你回去。” 一路上，两人保持着若有若无的距离，夜晚的微风吹散了白日的燥热，也让梅莉娅的心绪稍稍平稳了一些。 她本以为今天能顺利送走这个麻烦的家伙，然而，就在快到宿舍门口时，雷缪尔忽然停下了脚步。 “小梅。” 他的声音不再像往常那样懒洋洋的，而是带着一点从未有过的郑重。 梅莉娅怔了一下，转头看向他。 雷缪尔站在夜色下，月光柔和地落在他金色的发丝上，照亮了他一贯漫不经心的神色，可这一次，他的眼里却没有笑意，只有沉静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。 “枢密院下了通知。” 他垂下眼睫，语气里难得带着一丝无奈：“我要回王宫准备王储的训练了。” 夜风吹过，他顿了一下，脚步微微一滞，像是犹豫了一瞬，才缓缓道：“可能有一段时间……见不了你了。” 梅莉娅怔住了。 她本以为他像往常一样，随时都在，有求必应，总会在她伸出手时回应她。 梅莉娅站在原地，低头踢着脚边的小石子，像是在思考什么，又像是在逞强。 她不是不知道王储的训练意味着什么。 雷缪尔的身份不比普通贵族子弟，他不是单纯的王子，而是已经被推上王储之位的人。 那意味着他必须接受更严格的宫廷教育、更复杂的政治训练，熟练掌握一切王国内的系统。 意味着，他要离开学院，进入真正的权力场，成为未来的王。 而她呢？ 她只是维尔莱恩家的大小姐，偶尔会心血来潮地折腾点什么，再把自己弄得一身麻烦，然后大摇大摆地等着雷缪尔帮她收拾残局。 如果雷缪尔离开，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，随心所欲地过日子吧？ 她不需要改变，也没有任何损失。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胸口，让她连自己在想什么都变得混乱了。 她忍了忍，最后抬起头，用尽量不在意的语气，轻哼一声：“……哦，本小姐无所谓啊。” 雷缪尔静静地看着她。 她的嘴硬他再清楚不过了。 从小到大，每次她在意的事情，都会装出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，嘴上说着不在意，眼神却总是藏不住的别扭。 他本该像以前一样，顺着她的话哄她开心，但这一次，他什么也没说。 “很快的，小梅。” 他的声音轻缓，像是某种承诺：“我会在王宫给你寄信的，小梅要记得回信。” 之后从怀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项链，亲手为她戴上。 “不要弄丢了。”他轻声道。 梅莉娅抬手摸了摸项链，赌气似的扯了扯，嘟囔着：“谁要给你回信啊！这种项链一点都不适合本小姐的气质好吗？” 当她抬头时，才发现这条项链和雷缪尔的耳坠是同款，深红透亮，像是在鼓动的心脏。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，心头一紧，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。 雷缪尔俯身，在她的唇上轻点一下，指腹安抚地摩挲着她的脸颊，没有再说什么。 回到宿舍后，梅莉娅躺在床上，盯着手里的项链发呆了许久。 她抱着枕头，在心里疯狂安慰自己—— 没事，雷缪尔算什么！搞得好像没有他本小姐就活不了一样！ 本小姐能力强、朋友多，魅力四射，总归会有其他什么风缪尔、水缪尔、土缪尔来围着本小姐转的！ 等到雷缪尔回来的时候，他的位置早就被人占满了！ 然后，她盯着项链，想了一会儿，把它取下来，小心翼翼地放进了抽屉里。 ——还是好好保存吧！雷缪尔不回来了就给它卖了！